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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陳來 】《中甜心寶貝聊包養網庸》的位置、影響與歷史詮釋

《中庸》的位置、影響與歷史詮釋

作者:陳來   

來源:《東岳論叢》2018年第11期    

時間: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十一月十乙酉

         耶穌2018年12月19

【摘要】《中庸》普通認為是子思所作。“中庸”的思惟傳承有自,《周易》中的中道、中行、中正觀念,《尚書》的“執中”觀念都可視為中庸思惟的淵源,一向到孔子以中庸為至德,提出“執兩用中”的思惟,中庸開始明確成為一種實踐的聰明。到了漢唐時期,鄭玄以“用中”解釋中庸,從德性論角度詮釋中庸思惟。魏晉南北朝時期,何晏、戴颙、梁武帝等人開始以《中庸》為載體尋求儒學與道家、玄學、佛學會通的能夠。唐代討論《中庸》集中于“誠明論”,不過李翱開始留意到關于“性格”的人道論問題,劉禹錫從境界方面懂得《中庸》,為宋代《中庸》詮釋開了先河。北宋智圓以釋教中道思惟懂得《中庸》,契嵩認為《中庸》的重要思惟是生命之說,“生命說”對理學家產生了影響。宋代統治者也極為重視《中庸》,他們從為政標的目的認識《中庸》,意在闡揚此中的治國理政思惟。道學家的《中庸》詮釋貫穿了宋元明清四代,朱子勝利促進了儒學從五經到四書研討的轉變。朱子認為四書是儒學的精華,他繼承二程的理學思惟,為《中庸》學開了新的標的目的,即《中庸》詮釋中的心性之學和以“道心惟微”為焦點的道統論。《中庸》詮釋史,年夜致經歷了德性論、為政論、性格工夫論和道統論四個階段。

 

【關鍵詞】《中庸》;德性;為政;性格;道統

《中庸》這本書的最早記載見于西漢司馬遷的《史記·孔子世家》,《孔子世家》重要是講孔子生平及其門生的重要活動,司馬遷在這里明確說“子思作《中庸》”。子思就是孔子的孫子。因為司馬遷是偉年夜的歷史學家,《史記》是偉年夜的歷史著作,所以具有很高的權威性。司馬遷這個明確的記載和確定,對《中庸》的著作者和著作的時代,作了明確唆使。

 

司馬遷之后,另一部偉年夜的歷史學著作就是《漢書》。《漢書》比《史記》增多的一類記述就是《藝文志》,這是關于圖書流傳的著錄。在《漢書·藝文志》里面記載“《中庸說》二篇”。對這個講法,后世也有一些分歧的剖析。有些人認為我們明天看到的《中庸》,在當時應該是分紅高低兩篇。《漢書·藝文志》的作者,他看到的是有兩篇的《中庸》,所以他就著錄《中庸說》二篇。那么真正的文獻,即我們現在看到的《中庸》文本,最早它是見于《禮記》。漢代的戴圣,他編的《禮記》,名叫《小戴禮記》,共四十九篇,此中第三十一篇就是《中庸》。這是《中庸》作為完全的文獻文本,我們最早看到的就是在《禮記》中。

 

關于《中庸》的作者是子思,《孔叢子》也有記載。《孔叢子·居衛篇》里面就引了子思本身的話,他說他的祖先是孔子,“祖君屈于陳蔡作《年齡》,吾困于宋,可無作乎?”[①]孔子困于陳蔡作了《年齡》,我困于宋,也要作個東西出來,于是他就撰“《中庸》之書四十九篇”。別的,在《孔叢子》里面還記錄了魯穆公與子思的一個對話,魯穆公問子思,說你的書里面記了良多夫子之言,就是孔夫子之言,有些人認為這其實是你本身的話,“或許以謂子之辭”。子思說,我記的那個吾祖之言,“或親聞之者,有聞之于人者”[②],有的是我親耳聽到的,有的是聽別人轉述的,可是總體來講“不掉其意”也,它的年夜意都保留下來了。以上記述表白,《中庸》的作者應該是子思。所以,從包養網VIP漢代以后,一向到唐代,歷代都接收,都認為子思作《中庸》。

 

可是到了北宋,對這個問題有了分歧的聲音。北宋思惟家、文學家歐陽修,他從內容開始提出對作者的懷疑,《中庸》究竟是不是子思作的。他的來由是這樣的:子思是圣人之后,他是孔夫子的孫子,“所傳宜得包養甜心其真”,他傳下來的東西應該是真實的,“而其說有異乎圣人者,何也?”[③]可是他這個說法里面有的跟孔子不太一樣,這是為什么包養一個月呢?那么,在什么方面《中庸》里面講的,跟孔子講的紛歧樣呢?他說,我們看《論語》,孔子是一個圣人,可是他是“學而后至,久而后成”,他是一個“學而知之”的圣人。可是,子思在《中庸》里面講“自誠明謂之性,自明誠謂之道”,這意味著“自誠明,不學而能也;自明誠,學而知之也”[④],那就是在“學而知之”以外,還有“不學而能”這樣的人。他說,孔子尚且是需求經過學習才達到圣人的,假如說還有“不學而能”者,不消學就能成為圣人的,那誰能當得起?那就沒人當得起了。所以他認為這個講法,是一個“無用之空言”,是一個空話,沒有效。這種觀點,在他看來是有點荒謬的,不像是孔子的話。既然不像是孔子的話,這個作品的作者應該就不是子思。所以,歐陽修對作者是不是子思提出了一些懷疑。宋代以后,就對《中庸》作者有了一些分歧的議論,但總體來講,應該說絕年夜多數的學者還是接收子思作《中庸》這個結論。

先秦中庸思惟的發展

《中庸》的焦點概念就是中庸。“中庸”這個詞也可以分化為“中”和“庸”,在這個意義上,中庸的思惟不是到子思才出現的。在某種意義上,“中”“庸”,特別是“中”“和”這些概念,在中國文明史上,傳承有自,有很陳舊的歷史。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來講。

 

第一,《易》之中道。《易》就是《周易》。《周易》這本書里面,有幾個概念是常用的,好比說“中行”,行就是行動的行、行為的行;像“中正”,、“中道”,還有“得中”,這樣的概念,在《周易》里面是常見的,此中都有“中”這個概念出現,這就表現在《周易》里面,“中”是很主要的概念。當然《周易》成書不是一時一地一會兒構成的,經歷一個過程。最早,有些卦爻辭能夠在西周時代就已經出現了。是以,《周易》里面出現的這些與“中”有關的觀點,代表了至多在西周密年齡時期,中國文明對“中”觀念的重視、清楚。《觀》卦彖辭說“中正以觀全國”,《豫》卦小象辭說“以中正也”,都強調中正。“中”這個概念應該說在晚期,它重要的意義就是中正。《蠱》卦小象辭講“得中道也”,提出了“中道”的概念。“中道”在當時來看,聯系後面說的一些卦辭,其重要含義應該是中正之道。

 

那么與“中道”、“中正”的觀念相連接,還出現一些類似的觀念,此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像“中行”。《夬》卦九五爻辭講“中行,無咎”,假如你能夠中行的話,就不會有什么災禍。《泰》卦九二爻辭“得尚于中行”,小象辭說“以光年夜也”。所以這些在《周易》里面的內容中,我們看到對“中行”、“中正”、“中道”這些概念的重視。應該說在儒家五經里面,對“中”倡導最多的一部經典,就是《周易》。《同人》卦彖辭也講“文明以健,中正而應”,等等,類似的表述在《周易》里還有良多。這是從先秦看《中庸》思惟的本源,第一部書就是《周易》。那么《周易》里面關于中正之道、中道的思惟,最有代表性。

 

第二,《書》之“執中”。《書》就是《尚書》,《尚書·年夜禹謨》講“允執厥中”。“允執厥中”,后人就把它簡化為“執中包養條件”。孟子說湯“執中”,“禹惡旨酒而好善言。湯執中,立賢無方。”(《孟子·離婁下》)就是說在年夜禹之后,湯也是講“執中”的。《論語·堯曰篇》載:“堯曰:‘咨!爾舜!天之歷數在爾躬。允執此中。四海困窮,天祿永終。’”所以從堯、舜、禹到湯,很早就開始有這種“執中”的概念。什么是“執中”呢?這個“中”跟後面《周易》所講的這種“中正”的觀念,應該是接近的。可是在《尚書》里面講的“中”,它更強調中正不偏。《尚書》特別強調“無偏無倚”的思惟,不克不及偏左,也不克不及偏右,不克不及偏上,也不克不及偏下,《尚書·洪范》說“無偏無陂,遵王之義”“無偏無黨,霸道蕩蕩”。可見,《尚書》里面所講的“執中”,雖然也包括了中正之道的意義,可是它更具體地表達了“無偏無倚”這樣一種“中”的思惟。

 

這種思惟在《尚書》里面,也把它上升為一種德性,就是說“中”不僅是道,並且也是德。道是最基礎的原則,好比說中正之道,它是治國理政的最基礎原則。在現代的政治文明里面,它是一個基礎價值。在比來幾年看到的一些出土文獻里面,在記載上古歷史的時候,都很強調這個“中”,它發揮了價值感化。可是在《尚書》里面,如《酒誥》篇講“作稽中德”。《周易》講“中道”,《尚書》講“中德”,那就是說“中”,它不僅僅是管理國家的一個最基礎原則,這個中正之道,它也是人之德,是從皇帝到庶人的一個基礎的德性。在《尚書》里面,“中”字雖然沒有《周易》里面出現那么多,可是從它出現的歷史來看,它是從堯舜禹一向往下相傳,皇帝都很是重視這個“中”的掌握。“執中”的“執”應該是掌握的意思,要把握住這個中正之道,這個最基礎的原則。這是上古時代,特別在政治領域,對“中包養故事”概念的一種重視。

 

“執中”是從堯舜禹到湯,都已經很是重視的一個觀念。這個“中”不成能跟后來的中庸的“中”沒有關系。好比說“執中”,到了后來,大師更多地把它表達為“執兩用中”,對這個思惟作了發展。在《尚書》里面,雖然有了“中庸之道”的思惟,可是關于“執中”這個表達,還沒有效“執兩用中”。到了孔子這個時代,就開始出現“執兩用中”的概念,“執其兩端而用此中”[⑤],不走極端。當然,這也可以說是中庸之道。那么“執兩用中”,當然就有“用包養網推薦中”的概念出現了。從后來的懂得,“用中”就是中庸,中庸就是用中。因為庸就是用的意思。所以,中庸也就是用中。我們說從“執中”到“執兩用中”,到“用中”,到“中庸”,它有一個發展的過程。

 

第三,孔子論“中”。《論語》里面,孔子明確把“中包養平台庸”作為主要的德性,他說“中庸之為德,其至矣乎”(《雍也第六》),至德是最最基礎、最主要的德性。這可以說是對《尚書》之“中德”作了明確的發展。《堯曰》篇記述了“允執此中”,這與《尚書》可以呼應。那么《尚書·年夜禹謨》,后人認為這一篇為古文《尚書》,有可疑之處,不是《尚書》的底本,能夠是后人根據一些殘留的片斷,把它編成的。可是,《堯曰》篇的“允執此中”,與《年夜禹謨》的“允執厥中”不是偶合。應該說,《年夜禹謨》這一篇所組成的資料,它是包養女人《尚書》的原始資料的一部門,至多表達了跟《尚書》那個時代的同期思惟。所以它能夠跟《論語》有這個偶合。可是從孔子開始,我們看孔門論“中”,還有一個明確的發展,除了把中庸作為至德以外,他強調這個“中”的“無過不及”的一面,如孔子“執兩用中”的思惟。《論語》里,孔子還講“不得中行而與之,必也狂狷乎,狂者進取,狷者有所不為”(《子路第十三》)。一個是進取,一個是有所不為,“不為”就有點不及,“進取”就有點過。孔子還說“師也過,商也不及”、“過猶不及”(《先進》第十一)。所以在《論包養妹語》里,孔子論“中”,不單繼承了《周易》的“中行”的觀念,並且把這個“中行”與“過猶不及”聯系在一路。什么是中行?中行就是過猶不及,既不克不及過,也不克不及不及,這包養情婦個就是中行。這也可以說發展了“中庸之道”的思惟。可是比較起來,我們說“中庸之道”的這種思惟,不如“過猶不及”在人生實踐上我們體會得那么親切。

 

在孔子的影響下,《禮記·中庸》之外,《喪服四制》里面說“喪之所以三年,賢者不得過,不肖者不得不及,此喪之中庸也”。這是講喪禮的實踐怎么把握,有一個中庸。什么是中庸?指三年之期。超過了、變成四年不可,兩年不及也不可。所以“賢者不得過,不肖者不得不及,此喪之中庸也”。這也是秉承了孔子的中庸思惟,就是用“過猶不及”來顯示“中庸”“中行”的獨立不移、剛好的意義。從《尚書》的“執中”思惟,到孔子論中庸的思惟,從“執兩用中”,到“喪之中庸”,我們看到,“中”不僅像《周易》和《尚書》里講中正之道的意義,它開始發展出一個新意義,遭到孔門的重視:就是它代表一個恰當公道的標準之度,包養網評價它已經是對度的一個掌握和呈現。它是在我們人的生涯實踐里邊,最恰當、最公道的一個標準。這個實踐,當然包含政治,也包含人生的其他方面。這表白了“中”和“中庸”的概念,到了孔門這個時代,已經明確成為一種實踐的聰明,這是儒家的一種實踐聰明。在《禮記·中庸》篇也講“知者過之,愚者不及”的問題,也明確提出這個思惟。

 

漢唐時期的《中庸》學

 

這一時期,我們先談一下經學與《中庸》。

 

東漢時期有名經學家鄭玄,曾給《禮記》作注,因為《中庸》是《禮記》的一篇,所以里面也包括了對《中庸》的注解。他當時有一個最基礎的論斷,說中庸的庸是什么呢?“庸,用也”[⑥]。假如庸就是用,那中庸就是“用中”,怎么把“中”這個概念用到我們的生涯,用到我們的實踐?鄭玄認為《中庸》是“記中和之為用也”[⑦]。因為《中庸》首章就是講中和,中和怎么來用,這就是《中庸》這篇文章要講的。鄭玄又說,“孔子之孫,子思伋作之”。這樣,關于《中庸》題解,鄭玄講了三句話,“庸,用也”、“記中和之為用也”、“孔子之孫,子思伋作之”。他實際上是用“用中”來解釋中庸,應該說這個解釋合適孔子以來的思惟。

 

同時,我們要看到鄭玄注《禮記》所帶來的主要影響。包養甜心鄭玄注《禮記》,因為他是漢代的年夜儒、最博學的學者,這就形成了一個影響,使《禮記》這部書,與《儀禮》、《周禮》并列為三禮。以前這三部書是各自成立,《禮記》的位置比較低。有了鄭玄注《禮記》,大師就開始有了三禮之說,認為這三部禮書應該是一個整體。這就把《禮記》進步到與《周禮》、《儀禮》劃一的位置。因為過往只把《儀禮》看作是現代的《禮經》,是以,五經里面的《禮經》,在漢代重要就是指《儀禮》。而《禮記》,它叫做“記”,表現它是對經的一種解釋、一種說明,其位置當然是要比經低一些。可是由于鄭玄注了《禮記》,並且注得很是好,這就使《禮記》的影響變年夜了。所以這個時候,在漢魏之交就開始“三禮”并稱。

 

到了魏文帝的時候,《三國志》卷十三《魏書包養sd·鐘繇華歆王朗傳》里面就說“初,肅善賈、馬之學,而欠好鄭氏,采會同異,為《尚書》、《詩》、《論語》、《三禮》、《左氏》解,及撰定父朗所作《易傳》,皆列于學官”[⑧]。《禮記》立在學官,這個是西漢時代所沒有的,東漢時代也沒有,到了魏文帝的時候開始有。這是《禮記》第一次列于學官。那么“列于學官”,當然就要置博士來專門研討。不僅這般,到了東晉元帝的時候,這個變化更年夜了,鄭玄注的《禮記》置了博士,而《儀禮》、《周禮》不置博士。《禮記》的位置就超過了《儀禮》。置博士就表現朝廷設立專門人員來支撐這項研討,可是到了東晉的時候,只要鄭注的《禮記》置博士,連《儀禮》都沒有再置博士。這是鄭注《禮記》帶來的一個主要影響。在現代經學,是不是“經”,可否列于學官置博士,這對經典文獻的影響很是年夜。到了唐代有《五經正義》的發行,由國家正式頒布全國。《五經正義》,此中《禮》就是指《禮記》,不是《儀禮》,也不是《周禮》。也就是說漢人稱為三禮的典籍里面,只要《禮記》在這時正式確立為經。也可以說,到了唐朝,到《五經正義》的時代,《禮記》正式升格為經。與此同時,《中庸》就隨著《禮記》位置的晉陞,變成整個經學里面很是主要的一個文獻。

 

其次,佛老與《中庸》。

 

在佛老的影響里邊,《中庸》也開始遭到關注。比較晚期能看到的就是南朝的戴颙,《宋書》記載,他曾為《中庸》作注。假如是這樣,我們可以說他是漢代以后,個人為《中庸》作注最早的一個人。此前像鄭玄,還都是把《中庸》作為《禮記》的一部門來注的。可是戴颙,他專門把《中庸》提出來,為之作注,這是有標志性意義的,表白《中庸》在南朝時代,它在《禮記》各篇里面遭到了特別重視。明天講《中庸》是四書之一,備受重視,那是宋代才有的。宋代以前,普通人把它作為《禮記》四十九篇之一,并沒有特別來重視它。可是在南北朝時代,開始遭到特別重視。戴颙還曾經著有《逍遙論》,《逍遙游》是《莊子》的第一篇。因為那時老莊和玄學很風行,他注《逍遙游》,說明他應該是在老莊學方面浸潤很深。假如跟這個時代的思潮關聯起來看,他對《中庸》的懂得,能夠遭到道家、玄學思惟的影響。可以說,從這個時候開始,《中庸》的傳承周全發展,不再僅僅是儒家本身的事,《中庸》開始發揮另一方面的歷史感化,就是溝通儒學與佛老。老莊和玄學的人士也開始關注《中庸》,力圖在這里面實現一種儒道的融通。所以《中庸》的歷史感化,在南北朝發生了標志性的轉變,不僅僅是儒家經學傳承它、關注它,並且儒家以外的其他的哲學、宗教思惟體系也開始關注它。這是值得關注的。

 

更凸起的是梁武帝蕭衍,他是信佛的人。可是他信佛,重要是在暮年。晚期,他還是受儒家思惟影響比較年夜。他曾有詩《述三教》,自述說“少時學周孔,弱冠窮六經”[⑨]。小的時候就開始學習周公、孔子,盡力學習六經,用“窮”這個字表現他真正下了功夫。梁武帝是歷史上很著名的君主,重要因為是他對釋教的虔誠態度。他信佛,經常舍身進梵剎。可是朝中不克不及沒有君主,年夜臣就得把他贖出來,用良多的錢往贖他,這個錢就歸了釋教。他有一部著作叫《中庸講疏》,這在史書上有記載,可是并沒有傳下來。他的《中庸講疏》,從必定角度來講,比戴颙為《中庸》作傳注更有興趣義。因為他在歷史上影響年夜,特別是他跟釋教有很特別的關系,《中庸講疏》可以說表達了梁武帝蕭衍尋求儒佛會通的一個方法。

 

梁武帝早年,很是下功夫學習儒學。后來他中年置博士,也還長短常重視儒學的。所以史書說他“洞達儒玄”“修飾國學”。所以他中年以前,對儒學、經學、儒術,很是重視。可是他暮年信佛。我們現在并不克不及夠確切了解《中庸講疏》是他什么年月寫的。但年夜體上可以推斷,他應該不是純包養意思粹以釋教的角度往講的,應該也不是一個純粹從儒學方面往講的。在當時釋教、道教、玄學風行的南北朝時期,把《中庸》提出來,作為溝通儒學與釋教、道教玄學的橋梁,這是當時風行的思惟。是以,《中庸講疏》很能夠也是儒佛會通融通的一個方法。關于儒家與佛老的思惟交匯中,《中庸》發揮的感化和影響,這個課題在漢代以前是沒有的,是《中庸》的歷史位置包養感情和影響很主要的一個變化,它開始承擔了一個儒家與釋教、道教、道家思惟會通的效能。

 

在這個時代,還有一些玄學家也很重視對《中庸》思惟的闡發,像魏晉玄學的代表人物何包養網dcard晏,他對《論語》作了良多研討,他也很重視中庸的思惟。他說庸,什么是庸?“庸,常也”。“常”就是不變的,經常、經常、常理,“中和可常行之德也”[⑩]。鄭玄把“庸”解釋為“中和之為用”,這是從用中的方面來講。何晏進一個步驟,認為它是用中的一個常行之德。當然在鄭玄的注里也有類似的意思。可是何晏作為玄學家,更重視中庸作為短期包養中和常行之德。這說明這個時期,確確實實有各個方面的學者,都關注《中庸》,它已不僅僅是儒家的經學思惟。

 

第三,儒士、文士與《中庸》。

 

儒士是一個比較寬的講法,紛歧定是研討經學的那些儒家學者,而是遭到儒家思惟主要影響的一些文士。《五經正義》頒布全國后,科舉考試就用《五經正義》作為出題考試的內容和標準,有良多的試題出自《禮記》,天然《禮記·中庸》篇也成為當時的眾人學習的重點。所以當時的學者,要參加科舉考試,就不克不及不念《禮記》,不克不及不念《禮記正義》,要學習鄭注孔疏,要熟習《中庸》。如貞元十九年科舉明經科,明經就是考你經學的學習水平,第二題就是出自《中庸》。這就進一個步驟帶動了大師對《中庸》的關注。《中庸》的思惟內容比較特別,與其他各篇紛歧樣。《禮記》有些篇是對現代禮經及具體的禮文節目標解釋,好比說規定喪禮要擺什么祭品,古禮里有一些規定,闡發為什么是這樣,作一些具體的發揮、解釋、說明。是以,其意義只能是一種禮節的、儀式的、具體的,就不克不及夠代表國家所需求的比較高的、廣泛的一種人文教養。可是《年夜學》、《中庸》紛歧樣,它不是一個關于歷史儀式的細節、一個具體的規定,是用豬還是用牛,還是用羊。《中庸》跟六合、鬼神、德性、實踐相關,它所代表的人文性、人文教養,不是《禮記》普通篇章所能比擬的。是以在唐代,任何一個士子,他在關注《禮記》的時候,都會對《中庸》有更多的關注。唐代年夜文學家韓愈,在貞元九年(793)26歲的時候,他往應考,考題來自《論語》,叫“顏子不貳過”,結果他用《中庸》的思惟往答這個題目。韓愈一上來就說:“夫圣人抱誠明之正性,根中庸之至德”[11]。“誠明”出自《中庸》,誠明是《中庸》的主包養甜心網要概念,圣人之性是誠明的正性,他的行為就是中庸的至德,能夠發揮中庸的德性。韓愈接著還說了“《中庸》曰‘自誠明謂之性’”等等一年夜段話。可以看出,像韓愈這樣的年夜文豪,他在考試的時候,對《中庸》的這般熟習,明明出的是《論語》的題,他答的語言全都是《中庸》的表達概念。可見,《中庸》在這個時代,其影響很是之年夜。

 

韓愈是中唐古文運動的代表人物,在他前后,也有些人很熟習《中庸》。如梁肅對露臺宗很有研討,又是古文運動的先驅人物,韓愈也是效仿他的。梁肅曾寫過《止觀統例》一文,按說講止觀是與露臺宗有關,但他在文章里面兩次援用《中庸》。韓愈還有一個伴侶叫歐陽詹,他曾經包養金額寫過一篇文章叫《誠明論》,也是闡述中庸思惟,他強調圣人以下要“自明而誠”,相對“自誠明”“不學而能”,“自明誠”是“學而知之”。所以當時古文運動的這些人物,都很是熟習《中庸》思惟,對《中庸》思惟有專文闡發。與韓愈齊名的柳宗元,他寫文章也常援用《中庸》。柳宗元有一篇有名的文章,叫《吏商》,他說正人有二道:一個是“誠而明”,一個是“明而誠”,認為“誠而明者,不成教以利”,就是不學而能的圣人,你要想用好處往勸說他,那最基礎是不成能的;“明而誠者”,“利進而害退焉”[12]。“誠而明”者,圣人是本性,不會跟著好處來走的,而“明而誠”者,能夠通過感性認識,不遭到利的損害。可見,當時人們對《中庸》的思惟尤其是“誠明”論特別重視。唐人對《中庸》最關注的是“誠明”,與后來人對《中庸》關注的那些點分歧,唐人最關注《中庸》的誠明論。因為誠明論也可以聯系到人道論。好比韓愈的門生李翱有本書叫《復性書》,這本書完整以《中庸》為主旨。唐代儒士里面,受《中庸》影響最年夜的就是李翱,他通過《中庸》講“喜怒哀樂之未發”等等,闡發了一種性格的問題、人道的問題。李翱對《中庸》所說“天命之謂性,任性之謂道”、“戒慎恐懼”、“慎獨”、“中和位育”等等作了詳細闡發。最后他歸結到性善情昏論,性是善的清明的,但情把善性搞昏了。李翱不僅在《復性書》中貫徹發揮了中庸思惟,他還專門寫過《中庸疏》一卷。李翱的《復性書》、《中庸疏》,應該說都代表了唐代儒士關于《中庸》研討的最高程度。李翱與其他隋唐時代的年夜多數人人紛歧樣,他關注的焦點已經不是“誠明”的問題,而是已經轉移到“性格”的人道問題。這對后來宋明理學影響很年夜。宋明包養留言板理學就不是把誠明論作為焦點,而是把《中庸》首章所講的性格說、人道論作為最主要的理論問題。

 

柳宗元有一個伴侶叫劉禹錫,他對《中庸》也很有研討。他在一首詩的引言中說從前我學習《禮記·中庸》篇,至“不勉而中,不思而得”,“悚然知圣人之德,學以致于無學”[13],一會兒似乎有一個驚覺,通過這兩句話清楚了圣人之德。本來圣人講中庸就是圣人的至德,可是他特別強調“不勉而中,不思而得”。應該說,這也是對《中庸》境界一種新的關注。這種關注應該說跟釋教的影響有必定的關系。所以劉禹錫也特別強調,要把《中庸》與內典結合起來,內典就是指釋教的經典,與釋教結合起來,這樣才幹達到《中庸》的最高境界。這種懂得超過了當時普通人重要是從誠明論懂得《中庸》,他是從境界的方面往懂得。這些都開了個頭,為宋代以后《中庸》詮釋的發展,應該說鋪平了途徑,開了先河。

宋明之《中庸》學

我們先看這一時期的佛學與《中庸》。

 

梁武帝的《中庸講疏》,戴颙的《中庸傳》,并沒有完全的文獻傳下來。《中庸》思惟通過唐代,開始遭到大師的良多關注以后,到了宋代,受關注的面繼續擴年夜。在北宋後期來看,一個最主要的氣力是來自釋教。北宋初年,露臺宗和尚智圓給本身起了一個號,這個號就是“中庸子”,用中庸作為他本身的號。這是具有標志性意義的。一個釋教徒和尚,號中庸子,可見儒家經典《中庸》對他的影響。他曾經寫過一篇自傳體文章《中庸子傳》,他說本身曾“砥礪言行,以庶乎中庸,慮冒昧顛沛忽忘之,因以中庸自號”[14]。可見,他自號中庸子,是要時時提示本身,即便在各種顛沛流離之中,行為上、言論上,都要砥礪本身達到中庸的標準。可是有人反問說“中庸之義,其出于儒家者流,子浮圖子也,安剽竊而稱之耶”?他說“儒釋者,言異而理貫也”,儒家與佛家說的話紛歧樣,事理是一樣的。他還特別講,“莫不化平易近,俾遷善遠惡也”,都是為了化平易近成俗,讓老蒼生遷善改過。那儒釋有什么分歧呢?“儒者飾身之教,故謂之外典也;釋者修心之教,故謂之內典也”[15]。儒是修飾身體行為,佛重要是管我們的心思行為。一個是修飾身體、行為,一個是修煉內心;修身以儒,治心以釋。那智圓自號中庸子,他講的中庸,此中庸究竟是什么意思呢?跟儒家同還是分歧呢?他說“釋之言中庸者,龍樹所謂中道義也”[16],儒家講的中庸,他也承認,可是他還要加上釋教對中庸的懂得,就是龍樹菩薩所講的中道思惟,就是不落兩邊,非有非無,非亡非存。可以看出,他一方面對中庸的思惟很是重視,把中庸作為修身之教,但另一方面,他在中庸的懂得方面,用的是釋教的中道思惟。

 

北宋另一位和尚契嵩,也很是重視《中庸》,他有《中庸解》一文。他還給仁宗天子寫信,結合《中庸》來講事理,他說《中庸》講“自誠明謂之性”,是講人生下來,本來是有這種生成就有的誠明之性,但“及其染之,遂成人也,物也,乃與圣人者差異”[17],圣人與其別人其實都是生成就有這個誠明之性的,可是圣人能夠堅持,普通人不克不及堅持,會遭到俗世的染污,這樣就跟圣人拉開距離了。于此可見那一代和尚對《中庸》的重視、熟習。在《中庸解》,他還提出一個主要思惟,認為《中庸》雖然在《禮記》里面,可是這部書不是講禮的。禮是“序等差而紀軌制”[18],禮重要是講等級軌制以及這些軌制的具體規定。他認為《中庸》是講“生命之說”。這個提法應該說比起智圓中庸子深刻了一個步驟。智圓還是把《中庸》作為修身的德性來砥礪本身的,可是到了契嵩,他就認為《中庸》的重要思惟是生命之說。並且他在《中庸解》提到良多思惟,此中他最后有一個結論,他批評鄭玄注,認為鄭玄注沒有掌握住《中庸》的年夜意,“鄭氏者,豈能究乎生命之說耶”[19],像鄭玄這樣的人,他只是一個文獻學家,他怎么能夠窮究生命之學呢?所以他對于《中庸》的懂得,他對《中庸》的掌握,轉到了生命之說,應該說是深刻了一個步驟。鄭玄之輩良多還是在德性論,不是在生命論、性格論來解《中庸》。這很是主要,包括了釋教對儒學文獻詮釋的一種積極性。傳統的經學能夠更多地從文獻、歷史、德性的角度來看,不會從更深的哲學來看,而生命論已經是哲學了。因為釋教哲學比較深入,所以他就有別的一個視角、詮釋的視野來看儒家的文獻。《中庸》不應該只從軌制往清楚,應該從生命往清楚。這個思惟就打開、影響了宋代的理學家。宋代表學家應該說就是從生命之學這個角度,“天命之謂性,任性之謂道”,從天理、天道、天命,從人道往發掘《中庸》的深入意義,所以契嵩還長短常主要的。

 

此外,契嵩在《中庸包養網VIP解》中還提到良多很有見解的見解。好比他提到把《中庸》與當時北宋經學里邊特別重視的《尚書·洪范》的皇極思惟比較,認為《中庸》的思惟與皇極的思惟年夜同小異。在漢代以后的經學里,多把皇極解釋為年夜中,皇是年夜,極是中。那皇極之中,與中庸的中有什么關系呢?年夜同小異。他說“皇極,教也;中包養心得庸,道也”[20],中庸是客觀的一個最基礎的道理、法則,皇極是政治上教化所用的一個觀點。從以上可見,從太宗到仁宗的這個時代,釋教徒、釋教學者對《中庸》思惟的重視、闡發,應該說這帶動晉陞包養俱樂部了《中庸包養甜心網》的影響。

 

第二,儒學之《中庸》。從太宗到仁宗這個時代,從智圓到契嵩,與這些釋教年夜德在推進《中庸》影響的同時,在政治的層面,也出現了一股推動的氣力。這個政治的氣力是多方面的。科舉考試最高是賜進士落第,從北宋太宗時候開始,天子往往要賜文給進包養行情士。如太宗天子賜給進士及弟的就是《禮記·儒行篇》,他們認為在個人修身方面《儒行》有很主要的感化。可是到了仁宗天子的時候改為賜《中庸》,還要宰相在堂上高聲宣讀。賜進士落第《中庸》,然后受賜者,歸去要把它書寫在你的壁間,作為座右銘寫在墻上。這是風向性的,天子賜《中庸》,當然士子都要學習《中庸》。

 

在仁宗給進士落第賜《中庸》之前的十幾年,北宋真宗時代的省試已經開始用《中庸》命題。如范仲淹的省試答題就是“自誠明謂之性”,他也專門寫過論“任性誠明”。這個風氣從真宗到仁宗已經構成,很是倡導對《中庸》的學習。當時的儒學者像范仲淹,他不僅在考試里邊答過《中庸》的卷子,還專門寫過與《中庸》思惟有關的論文。所以《中庸》在當時很受重視。北宋道學家張載年輕的時候,很喜歡討論兵書、研討兵書,關心國家邊境的平安。那時候,范仲淹在陜北仕進,他就上書往拜見范仲淹,陳述他有關東南用兵的一些主張,結果范仲淹讓他歸去好好讀《中庸》。范仲淹讓張載好好讀《中庸》,這不是無緣無故的,不應懂得為個人的一種偏好,說明這個時代,《中庸》遭到大師的廣泛重視。但這也有必定的政治佈景,就是天子親自來奉行。所以到理學包養合約家程頤評論以前賜《儒行》,說“《儒行》全無義理”。顯然,包養意思他是為仁宗賜《中庸》叫好,認為《儒行》沒什么義理,《中庸》才講義理。

 

可是仁宗賜《中庸》出于什么目標?這個生怕跟張載,包含程頤等理學家講的《中庸》有所分歧。因為理學家講《中庸》是從心性修養這方面講,可是仁宗賜《中庸》,是出于政治考慮。北宋儒臣邢昺在經學上很有造詣,他有一次在崇和殿,就是天子讀書的處所,當時是真宗時期,真宗的崇和殿壁上掛的是《禮記圖》,就是把《禮記》畫成畫,有講解,此中就有《中庸》篇。其《中庸》重要取的片斷是“凡為全國國家有九經”,說管理國家的年夜法有九項最主要的辦法。所以邢昺在崇和殿跟真宗講話的時候,就指著“凡為全國國家有九經”,“因陳其年夜義,上嘉納之”[21]。真宗表揚了邢昺,並且接納了他的見解。所以在北宋,從真宗開始,就已經體現了對《中庸》的特別重視。到仁宗賜《中庸》,當時的關注點應該是治國理政的問題,這與道學家后來重視的心性修養角度是分歧的。邢昺是很主要的儒臣,他的關注點跟當時君主對《中庸》的關注點是接近的,他們更留意闡揚《中庸》治國理政的思惟。

 

第三,道學之《中庸》,就是理學家的《中庸》。在宋代儒學,《中庸》很主要,對道學家更為主要。起首我們看宋代三師長教師中的胡瑗,他就有《中庸義》;道學的同路人、廣義的道學里有主要位置的司馬光,也寫過《中庸廣義》;張載的學生呂年夜臨寫過《中庸解》一卷。到了南宋,二程的門人游酢、楊時,都寫過《中庸解》。游酢寫的《中庸解》是五卷,楊時是一卷,他們都是程門的年夜門生。朱熹的伴侶石墪,重寫過《中庸輯略》,朱熹自己也參與了一些《中庸輯略》完美的任務。除了這些現成的著作,理學家里邊,像二程的老師周敦頤,他雖然沒有寫過《中庸解》,可是《通書》里面貫穿了《中庸》“誠”的思惟,所以有人以前也說過,“《通書》者《中庸》之注腳”[22]。道學之《中庸》,貫穿于宋元明清四代,歷代的理學家年夜都都有關于《中庸》的注解。所以一向到清代傳下來,大要有幾百種《中庸》的注解。假如以晚清作為截止的一個節點,那么最后一個就是康有為的《中庸解》。所以宋明歷代的理學家和儒學大師,應該說都有《中庸解》這樣的著包養意思作,足見其影響之廣之年夜。

 

到了南宋,二程的門生都寫了《中庸》的著作,當然這些包養俱樂部也都貫徹了二程對《中庸》的懂得。二程的懂得,后來被朱熹歸納綜合為三句話。第一句話,說“不偏之謂中,不易之謂庸”,“中者全國之邪道,庸者全國之定理”[23]。這是講什么是中,什么是庸。起首從字義上講,然后從哲學上講。“不易”就是常。這是二程關于中庸思惟的第一句話。第二句話,“此篇乃孔門傳授心法,子思恐其久而差包養條件也,故筆之於書,以授孟子”[24]。這句話就講《中庸》在孔門道統里面的位置。起首,它是孔門傳授心法,是孔門專門講治心之法,那就是說它的重點不是治國理政,而是修心修身,但也不是像釋教所講的只是修身的,它是從心上做起。子思寫了這個書,傳授給孟子,所以孟子思惟里面也有中庸的思惟。第三句話,說“其書始言一理,中散為萬事,末復合為一理。‘放之則彌六合,卷之則退躲於密’,其味無窮,皆實學也”[25]。朱熹寫《中庸章句》,在後面先把二程的話列出來,作為《中庸》總的思惟的發明。《中庸》首章“始言一理”,總的講天道、天命、天理;“中散為萬事”,講良多具體的東西;最后合起來,又講天道、天命。所以“放之則彌六合”,它可以包羅萬象,各種各樣具體的工作所有的講到了;收起來,它就是一理,就是《中庸》首章所講的道理。

 

接下來就是朱熹了,朱熹著有《中庸章句》。先是他的伴侶石墪寫了《中庸輯略》,朱熹不是很滿意,替他也做了一些完美的任務。在此前后,朱熹本身作了《中庸章句》,他早年就開始關心中庸,很早就寫成了此書。可是《中庸章句》真正拿出來給大師看,公開發行,那是到他59歲,快60歲的時候。同時,拿出來的還有他寫的另一本,共同《中庸章句》所寫的,叫《中庸或問》。《中庸章句》是對《中庸》一句一句做注解,《中庸或問》是對章句中每一句話,為什么這么解釋,作出理論上的說明。這個說明若都寫在注解里邊太復雜了,太繁瑣了。因為章句注解自己是要給大師做一個教本、做教材的,最比如較簡明。那在章句這里之所以這么寫,不那么寫,此中的來由,需求用另一本書把它講明白,這就是《中庸或問》。更主要的就是59歲,他把《中庸章句》、《中庸或問》正式拿出來了。過了兩年,到他61歲,到漳州做知府,這一年,他做了一件年夜事,就是把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年夜學》、《中庸》合刊,刊印了合刊本,定名為“四書”。朱熹對四書的注解就叫《四書章句集注》。《年夜學》和《中庸》,他寫的是《年夜學章句》和《中庸章句》;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,他寫的是《論語集注》和《孟子集注》。合起來就是《四書章句集注》,從此就有了四書的概念。

 

元代以后,用朱熹對四書的解釋出題,用《四書章句集注》作標準的參考書。在儒家的經典學里面,四書就成了一個新的經學體系。它在科舉和社會文明,包含在宋元明清儒學發展史上,其位置應該說超過了五經。唐代以前,大師對儒學經典重要關注的是五經。可是到了朱熹,他有一個觀點,認為五經比如粗禾,四書比如熟飯,就是谷子帶著殼,那是粗的,得把殼往失落,最后才有精米,再做熟了,才是熟飯。也就是說在五經的體系里面,有很多多少粗拙的殼、麩子,這些都不是精華,四書是精華。他認為四書乃“六經之階梯”[26],人應該先學四書。從他的比方可以看出來,學五經要費很年夜的勁,先把皮往失落,最后才獲得一點精華,這個太費事了。從四書進手,直接可以學習到精華,就可以吃熟飯,而不是拿一年夜盆谷子,要往經過一個復雜的過程,最后才幹吃上熟飯。所以到了元代以后,四書的位置,就超過了五經,這重要就是宋明理學的影響。而理學家,他們的思惟討論,他們的教導,跟學生的談話,重要都是圍繞四書、四書中的義理、概念、詮釋來展開的。所以從南宋以后,其實北宋二程就開始,儒學的重點就已經到了四書。然后經過朱子,到元代,到明代,一向到清代,在這樣一個將近長達八百年的歷史里,《中庸》真正變成一個獨立的經典,在儒學史、教導史、思惟史上發揮了主要的感化。明天講《中庸》的歷史位置和影響,應該說,到了宋代,《中庸》終于達到了它在中國文明里面最高的位置和影響。到了朱子,《中庸》學又開了一個新的標的目的。後面我們講在《易》之中道、《書》之執中、孔子論“中”“過猶不及”,這些包含鄭玄“庸,用也”,都講了對《中庸》的一些懂得、傳承。那么朱子,他平生可以說是從《中庸》進手,從關于已發、未發、中和的討論進手,到他暮年60歲,寫定《中庸章句》,他對《中庸》的懂得,可以說為《中庸》學開了新的標的目的。這個新的標的目的是什么呢?我們從《尚書》、《周易》講起,重視執中的觀念,就是“允執厥中”。這個“執中”,代表了晚期中國文明,發展政治、治國理政的一種文明。在北宋的時候,邢昺和真宗、仁宗一樣,他們對《中庸》重視的焦點,還是在九經,在治國理政的這些最基礎年夜事理。可是以朱子為集年夜成和代表的道學家,他就把它轉向心性修養,這就是我們從李翱開始看到的,已經向性格說轉變。明清的中庸學可以說是宋元的延長,由于時間的限制,就不具體講了。

 

總結來說,在歷史上人們對《中庸》的認識年夜致經歷了以下四個階段。第一個階段,它是德性論,這長短常主要的。第二個,就是為政論,我們明天看《中庸》這部書,它前半部重要講德性,晚期關注它的德性論,包含一向到智圓,當然是有它的事理,它重要講《中庸》的德性論。可是《中庸說》從二十章開始,它大批講了良多為政論,如邢昺重視對“全國國家九經”的闡發。梁武帝、宋仁宗,他們都是從這個處所來懂得它。所以德性論和為政論,這是晚期我們看《中庸》和《中庸》思惟的兩個重點。第三,唐宋以后,重視性格工夫論,就是從李翱開始,然后到宋代表學,最后講到朱熹。這變成它新的路線和重點,“喜怒包養網VIP哀樂之未發”、“戒慎恐懼”、“慎獨”這些話題變成了中間議題,相關的有“知行論”、“誠明論”、“學思篤行”論,等等,必定意義上說,這也是在回應釋教心性論的發展和挑戰中展開的。

 

第四,就是道統論。朱熹在《中庸》序里面講,“子思子憂道學之掉傳而作也”[27],因為子思有一種憂患,憂患什么呢?道學要中斷掉傳了。然后他說“道統之傳有自來矣”,這個道統本來有一個傳承,傳承到子思的時候就面臨中斷的危險,所以必須要寫《中庸》這本書,讓它能夠傳下往,不要掉傳。所以在這里面,朱熹就提出“道統之傳”的概念,把《中庸》這本書的寫作放在道統傳承中予以解釋確定。那么這個道統之傳是什么?他說堯之“允執厥中”,舜之“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,惟精唯一,允執厥中”。《論語·堯曰》、《尚書·堯典》那幾篇里面都講了這個,就是堯傳給舜,舜傳給禹,都講這個“允執厥中”。所以照這個講法,這個道統之傳,本來是圍繞“執中”概念來傳。可是,依照朱熹懂得,他認為光講“允執厥中”是不夠的,他認為道統之傳,完全的道統之傳是四句話。“允執厥中”是最后一句,後面還有三句,完全的表述就是《尚書·年夜禹謨》所說“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,惟精唯一,允執厥中”。是以,他寫《中庸章句序》,大批的篇幅是論述道心和人心之辨。所以,以前講《中庸》是以“允執厥中”為重點。可是到了朱熹,是以“道心惟微”為重點。而他所懂得的《中庸》之傳,是放在整體的道統觀念里面來展開的。這個道統的焦點,在他的講法里面,最關鍵的不是“中”,而是“道心惟微”,這就轉向心性哲學、心性修養的門路。這樣一個轉變,應該說對元明清三代的影響都長短常之年夜的。直到近代東方思惟傳進來以后,才有改變,這就是晚清的最后一位注解《中庸》的大師康有為,他的《中庸解》已經結合了新的東方思惟加以闡述了。

 

注釋:

 

[①]《孔叢子·居衛第七》,引自《百子全書》(一),長沙:岳麓書社,1993年版,第256頁。

 

[②]《孔叢子·公儀第九》,引自《百子全書》(一),長沙:岳麓書社,1993年版,第257頁。

 

[③]歐陽修《問進士策》(三),載張春林編《歐陽修選集》,北京:中國文史出書社,1999年版,第232頁。

 

[④]同上。

 

[⑤]《中庸》:“子曰:‘舜其年夜知也與!舜好問而好察邇言,隠惡而揚善,執其兩端用此中于平易近,其斯以為舜乎?”

 

[⑥]《禮記正義》(下),《十三經注疏》標點本,李學勤主編,北京:北京年夜學出書社,1999年版,第1422頁。

 

[⑦]同上。

 

[⑧](西晉)陳壽:《三國志》第2冊,北京:中華書局,1998年版,第419頁。

 

 

[⑨](唐)道宣:《廣弘明集》卷三十《統歸篇·述三教詩》,《年夜正躲》第52冊,第352頁。

 

[⑩](三國)何晏集解、(南朝梁)皇侃義疏:《論語集解義疏》.《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》第195冊,第394頁。

 

 

[11](唐)韓愈:《省試顏子不貳過論》,《韓愈選集校注》第三冊,成都:四川年夜學出書社,第1161頁。

 

 

[12]《柳宗元選集》卷二十,曹明綱標點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1997年版,第176頁。

 

[13]《劉禹錫集》卷二十九《贈別君素上人》引言,上海:上海國民出書社,1975年版,第268頁。

 

[14]釋智圓:《中庸子傳》(上),《全宋文》第8冊,曾棗莊、劉琳主編,四川年夜學古籍收拾研討所編, 成都:巴蜀書社,1990年版,第289頁。

 

[15]《中庸子傳》,第289頁。

 

[16]《中庸子傳》,第290頁。

 

[17]《萬言書上仁宗天子》,《全宋文》第36冊,卷764,曾棗莊、劉琳主編,上海:上海辭書出書社;合肥:安徽教導出書社, 2006年版,第115頁。

 

[18]《中庸解第一》,《全宋文》第18冊,卷772,曾棗莊、劉琳主編,四川年夜學古籍收拾研討所編,成都:台灣包養巴蜀書社,1991年版,第623頁。

 

[19]《中庸解第三》,第626頁。

 

 

[20]《中庸解第三》,同上,第625頁。

 

[21](元)脫脫等著:《宋史》第37、38冊,卷四百三十一,北京:中華書局,1977年版,第12799頁。

 

[22]熊道琛:《鐘祥縣志》卷21,平易近國26年版,第8頁。

 

[23](宋)朱熹:《年夜學中庸章句》,北京:中國社會科學出書社,2013年版,第22頁。此句為朱子引程子原話。

 

[24]《年夜學中庸章句》,第22頁,此句為朱子語。

 

 

[25]《年夜學中庸章句》,第22頁,“放之則彌六合,卷之則退躲於密”為程子語。

 

[26](宋)黎靖德編、王星賢校點:《朱子語類》(七)卷一百五,北京:中華書局,1986年版,第2629頁。

 

 

[27](宋)朱熹:《年夜學中庸章句》,北京:中國社會科學出書社,2013年版,第21頁。

 

 

責任編輯:劉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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